书藏有象 智化无穷
——漫话市图书馆 “2024年中华传统晒书活动”
日前,为更好地传承古籍这一宝贵的文化遗产,发挥古籍在赓续中华文脉、弘扬民族精神方面的作用,一场主题为“书藏有象 智化无穷”的“2024年中华传统晒书活动”,在市图书馆一楼大厅拉开帷幕。市图书馆系统地整理了蕴含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核心思想理念、中华传统美德、中华人文精神的馆藏古籍文献,通过专题展览的形式,与市民一起共享古籍资源,让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和内容活起来。
漫话“晒书”
历史上,“晒书”又称“曝书”,是古代人保护书籍的一个重要手段。古代文人为防止书籍受潮、霉变虫蛀,将藏书从屋子里搬出来,置于日光下进行晾晒。“晒书”承载着古人对书籍和知识的敬仰与热爱。
“晒”,小篆写作“曬”。《说文解字》:“曬,暴也。从‘日’,‘麗’声。”在汉代,“晒”的古音与“麗”的读音相同或相近。《说文解字》收“暴”,未收“曝”。“暴”是“曝”的本字,“曝”是“暴”的后起分化字。目前所见最早的“暴”出现于战国时期,为会意字,从“日”、从“出”、从“廾”,会意为双手捧物置于太阳下曝晒。其中,“出”为树枝一样植物形状的讹变。后来,“暴”的小篆字形增加“米”旁以表义,被许慎在《说文解字》中解释为“晞也;从‘日’、从‘出’、从‘廾’、从‘米’”。“晞”,本义为“晒干”,引申有“干”“干燥”等义。清代著名文字学家段玉裁在《说文解字注》中进一步解释道:“暴,日出而竦(拱)手举米晒之,含(日、出、廾、米)四字会意。”隶书将“暴”的“出”“廾”旁合并写作“共”;至楷书,将“米”形写作“氺”状,最终规范作“暴”。随着语言及文字的不断发展演变,由于“暴”字或假借用作“虣”义、或引申出“仓促”“猛烈”“暴乱”等义,人们便在“暴”的旁边另加意符“日”,写作“曝”,以表其“曝晒”的本义。“暴”与“曝”为一组古今字。
“天子东游,次于雀梁,蠹书(晒去书中的蠹虫)于羽林。”据西晋太康年间出土的《穆天子传》记载,周穆公东游,在羽林这个地方“晒书”。这大概是古代“晒书”的最早文献记载。古人“晒书”,没有具体时间的严格规定,一般选择在春、夏、秋三季,阳光灿烂、日照充足的日子。汉代,农历七月七日“乞巧节”这一天,是“晒书”的好日子。古人除了在这个时候“晒书”之外,还要“晒衣”。东汉农学家、文学家崔寔在《四民月令》中写道:“七月七日,暴经书及衣裳,不蠹。”
“晒书秋日晚,洗药石泉香。”唐代,“晒书”活动已经蔚然成风。据唐末文人韩鄂编撰的唐代风俗志《岁华纪丽》记载,民间七月七日,有“暴书策,晒衣裳”的风俗。到了宋代,“晒书”风俗更受重视,出现了由官府主办的“馆阁曝书会”。《宋史》:“岁于仲夏曝书,则给酒食费,尚书、学士、侍郎、待制、两省谏官、御史并赴。”元代,“晒书”的时间在五月至七月间;明代,改在六月至七月间;清代,人们认为,夏季阳光强烈,书经曝晒后,纸张容易碎裂,不耐久藏,一般将官方的“晒书”活动定在三月、六月和九月。
“岂惟蜀客知踪迹,更问庭中晒腹人。”历史上,留下了许多关于“晒书”的诗篇和典故。“郝隆晒书”说的是,西晋时期,大司马桓温手下的参军郝隆,饱学多才,没有得到重用,辞职回到故乡隐居。每到七月七日“晒衣”时节,家贫的郝隆便解开衣扣,袒胸露腹晒太阳。人们问他在干什么,他傲然地回答:在“晒书”。
何谓“古籍”
国家《古籍定级标准》规定:“古籍是中国古代书籍的简称,主要指书写或印刷于1912年以前具有中国古典装帧形式的书籍。”古籍具有文物和文献资料的双重性,是中华文明的瑰宝,是中华优秀文化的一部分,也是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。
作为“国家一级图书馆”“全国古籍重点保护单位”,市图书馆现藏有古籍线装书约12万册、民国时期文献6万余册,善本总数达916部1.4万册。其中,17部古籍善本入选《国家珍贵古籍名录》,26部古籍入选《吉林省珍贵古籍名录》。清末学者张之洞在《輶轩语·语学》中写道:“善本非纸白墨新之谓,谓其为前辈通人用古刻数本精校细勘付刊,不讹不缺之本也。”相对于“具有一定历史、学术和艺术价值”的“普通本”而言,“善本”是指“具有比较重要历史、学术和艺术价值的书本,大致包括写印年代较早的,传世较少的,以及精校、精抄、精刻、精印的书本等”。
同一本书,因为编辑、传抄、排版、装订、出版日期等不同,而形成不同的版本。古籍版本分手写的“抄本”和印刷的“印本”两大类。“印本”又分雕版印本、活字印本、套色印本,以及用现代印刷工艺印制的铅印本、石印本、影印本等。由于区分的标准不一致,古籍版本的分类也不尽相同。山东大学文献学专业教授杜泽逊在《文献学概要》一书中,除去甲骨、金石、竹木、帛书等特殊材料,将纸本文献的版本类型分为写本、刻本、套印本等八大类,其中“写本”类又细分为手稿本、清稿本、抄稿本、影抄本和抄本五小类。
市图书馆馆藏最早的古籍为元代麻沙刻本《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》。“麻沙刻本”是指福建省建阳县西麻沙镇书坊所刻的书。宋、元两代,麻沙镇以刻书而闻名,有“图书之府”的美称。清宫内的“天禄琳琅”藏书阁,收藏有宋、元、明三代珍贵的古籍精华,在书籍史、版本史以及文化史的收藏方面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。《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》古籍曾被“天禄琳琅”收藏过,被誉为市图书馆的“镇馆之宝”。
走近古籍
“晒书今日天气好,插架累累映秋云。”“晒”和英文“share”谐音。“share”翻译为中文,有“分享”“共用”“共同具有”等义,与“晒书”中包含的“分享”“传递”等意思不谋而合。
市图书馆此次的“晒书”活动共分为五期,展出的珍贵古籍有以省图书馆“镇馆之宝”、南宋赣州州学刻六臣注本的《昭明文选》为底本,采用原大四色影印、仿真线装的《昭明文选》,有《分类补注李太白诗》《御选唐宋文醇》《陶渊明集》《杜工部集》,以及《论语》《孟子》《大学》《中庸》等,还有清光绪十年(1884年)木版原刻本改琦绘的《红楼梦图咏》、民国十八年(1929年)上海涵芬楼影印明刻本《三国志通俗演义》、民国十六年(1927年)上海中新书局的铅印本《新说西游记》和金圣叹点评的清刻本《评论出像水浒传》等。
古人有“左图右史”“凡书必有图”之说。小说插图是我国古代插图艺术的主要门类,较早兴起于宋代。改琦,字伯蕰,是清末著名的书画家和诗人。他绘制并镌刻的《红楼梦图咏》,有直幅单图白描50幅,大多数为一人一图,少数为几人一图。其中,以女性为主角的人物图片有37幅,以男性为主角的人物图片有12幅,仅开头一幅图片为“绛珠仙草”和“通灵宝玉”组成的山水小品。改琦的《红楼梦图咏》,画面线条雅致流畅,人物姿态生动传情,服饰纤丽工整,背景勾勒丝丝入微,用笔严谨不苟,富有诗情画意。《红楼梦图咏》不仅是研究中国美术史的珍贵资料,也是研究中国小说史的重要资料。与另外两部清代小说插图艺术代表作——王希濂的评本《红楼梦》绣像插图和程元伟的《红楼梦》插图相比较,改琦的《红楼梦图咏》流传更广、艺术价值更高。
此次“晒书”活动展出的本土地方志类古籍有清光绪十七年(1891年)的刻本《吉林通志》和清光绪二十一年(1895年)的刻本《吉林外纪》。《吉林外纪》源自《渐西村舍汇刊》(又名《渐西村舍丛书》),编者为清末大臣、学者袁昶。袁昶,号“渐西村人”。他非常重视人才的培养,刻印了大量实用书籍,并汇为《渐西村舍汇刊 》。《渐西村舍汇刊》收录的重要典籍还有《宁古塔志略》《吉林志略》《黑龙江外纪》等。《吉林外纪》全书共十卷,约九万字,是吉林地区的第一部汉语地方志,是研究吉林地区历史的重要资料。该书目前所见的版本可分为四类,市图书馆展出的这套刻本是有据可考的《吉林外纪》第一个正式发行的版本,国家图书馆、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、中央民族大学图书馆及省社会科学院图书馆均有收藏。古籍印本一般包括版式结构和整书结构两部分。其中,版式结构由“板框”“界行”“版心”“鱼尾”“象鼻”和“天头”“地脚”“书耳”等部分组成。《渐西村舍汇刊》中的《吉林外纪》版式为半页十行,每行二十一个字,小字双行,左右双边,乌丝栏,白口,上黑单鱼尾,版心有“渐西村舍”四个字,整体看来,版面整洁,字迹清晰。
查昇是清初著名学者、诗人、书法家,“书法得董文敏之神,入直南书房,圣祖屡称赏之”。“无一懈笔,可嘉第”是康熙皇帝在对查昇进行殿试时,给予他的褒奖。康熙一生摹写和赐予大臣的书法作品很多,其中一部分即由查昇代笔。查昇流传下来的书法作品不多。市图书馆藏有一本查昇手写的抄本《赐题备选》。《赐题备选》书写的是康熙命人搜集的二字至四字的有典故的词语,以供其为功臣赐字或为一些书法家赐题选用。查昇所书的《赐题备选》,用笔灵活,点画精致,潇洒秀逸,尤为精彩。
有人说:“平生不读金圣叹,读遍《水浒》也枉然。”金圣叹,字若采,明末清初著名文学家、文学批评家。金圣叹的木刻大开本《评论出像水浒传》不但具有较高的文物价值,还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。1994年第3期《南京师大学报(社会科学版)》刊文指出,金圣叹在《评论出像水浒传》中对原著进行了大胆的改造和精细的点评,提升了原著的思想精华和审美价值,促进了原著在民间的流传,扩大了原著的影响力。
市图书馆展出的古籍还有1935年的铅印本《重订满洲祭神祭天典礼》、1930年的石印本《依尔根觉罗氏家谱》、清抄本《吏治辑要》,以及医学类古籍《推拿广意》和《本草纲目》等,展出的艺术类古籍有《好太王碑》拓片和《赵孟頫小楷道德经阴符经》《十竹斋书画谱》等。此次“晒书”活动将持续至10月末。
撷一抹书香,传千年文化。古籍,卷帙浩繁,是中华文明的重要载体,凝聚着古圣先贤的深邃智慧。启卷知新,让我们一同走进市图书馆,听讲解员讲述珍贵古籍背后的故事,近距离感知古籍中蕴含的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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